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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功 | 碑帖中的古代文学资料

发布人:发布时间:2025-03-27



碑帖中的古代文学资料

 

启功

 

古代铭功纪事的石刻(包括墓志题名等)称为碑,尺牍书疏(包括诗文卷轴等)称为帖,也即是简帖的帖。把简帖摹刻上石,也称为帖。碑帖中的材料,门类不一,例如除可供研究文字学和书法艺术的资料之外,还有许多关于古代历史、文学史和工艺美术等等方面的资料。现在只就其中有关古典文学方面的资料来谈谈。为了篇幅关系,只截取魏晋到唐宋这段时间,特别多取唐代的作家和作品为例。

这些材料大约可分三类:一、文学家所书自己的文学作品;二、书家所书他人的文学作品;三、有关作家和作品的考证资料。

第一类:现存魏晋时的,如钟繇和王羲之自写的表启、杂文和手札;南北朝的,如谢灵运、郑道昭的诗刻;唐代名家撰写的碑铭和其他诗文很多,专就著名的大作家论,像李白、杜甫、白居易、刘禹锡、杜牧诸家,都传有他们自写的诗文。宋代学者、文人手写的作品原稿,所存又多多了。

第二类:现在流传的,晋人中如王羲之写的《乐毅论》、《曹娥碑》等。唐人中如褚遂良书庾信的《枯树赋》等;韩愈著名的文章如《罗池庙碑》有沈传师写本,《南海神庙碑》有陈谏写本;李白和杜甫的诗,都有名家的写本;至于宋以后的名家书写其他名家的诗文就更多了,即从赵孟頫一人的写本来搜罗,现存的篇目恐怕早已超过百篇,现在只得从略了(其他名人碑铭和新出土的名家撰写的墓志还不计算在内)。

第三类:古代仕宦显达的著名作家,多有表墓的碑版或埋幽的墓志。有趣味的如左菜的墓志、王之涣的墓志等,不但可以考订生卒行履等,还可以印证某些作品中的故事内容。

从以上三类材料中看,大约具有四项作用:一、作品的校勘;二、集外作品的补编;三、作家、作品的史实考证;四、创作技巧的研究。前三项明显易见,第四项例如作家的手稿,涂涂改改,固然可以看到他创作的思路、修改的过程以及最后的去取;即以没有涂改、不是草稿的清写本言,除和今传的集本对校误字之外,还可以比较异文,看出修改的迹象。今在四项中各举一些例来谈谈。

一有助于校勘的资料

王羲之的《兰亭序》各选本多依据《晋书》,怏(从中央的)然自足误作快(快慢的)然自足,还有些本子把徐僧权署名的字,误成字,成为曾不知老之将至。从唐摹本和定武本中都得到订正,这是前代人常谈到的。再如谢灵运的石门新营所住一诗石刻,虽然被后人在诗上加刻了大字题名,但没有掩住的字和集本仍有异同。又如传为欧阳询写的《离骚》、《九歌》,李怀琳写的

①谢书《石门新营所住》诗的异文,如题中有“修竹茂林”字样,今《文选》和《谢集》本都作“茂林修竹”,当是习惯于王羲之《兰亭序》中的句子因而误写的。中间还有异文。

②欧书《离骚》,刻入《戏鸿堂帖》,见《文物参考资料》一九五七年第一期,史树青先生《谈法帖中所保存的历史资料》文中。欧书《九歌》,清代出土石刻残本,存六章。与今本有异文。

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陆柬之写的陆机《文赋》,李商隐写的谢庄《月赋》等等,虽然都无款字,也未必果属这些位书家的笔迹,但至少是宋以前的写本。其中字、句的异同,都有可校勘用处。

唐人诗歌方面的材料也很多,像巴州摩崖所刻严武和杜甫的诗,相传是杜甫所写(杜诗一首下有杜甫的名字),也有人疑为宋人所刻,至少也是一个宋本。苏轼所写的杜诗,像习见的《桤木诗》和《奉和严郑公厅事岷山池江画图十韵》等等,特别是后者,和集本异同很多,苏轼选取的字句,总该值得我们考虑吧!再如杜牧自书《张好好诗》、颜真卿自书《竹山堂连句》等等,都可供印证和校勘。晚唐诗人许浑的自书诗卷,现虽亡佚,尚有《宝真斋法书赞》录下原文。和许诗卷同类的,今传有李郢诗卷,一部分刻入《壮陶阁帖》,这卷墨迹共存诗四十一首,和《全唐诗》本相重只有七首(《全唐诗》和《补遗》共收李诗八十一首)。即以这七首校对,《全唐诗》本即有许多缺字和误字。其中

①《与山巨源绝交书》,宋代刻于《元祐秘阁续帖》,明代如《郁冈斋帖》、《停云馆帖》都有刻本。有正书局曾影印一个旧摹本。这本不但与《文选》和《嵇集》本有异文,并且全篇也比较简括。似是一种古代的删节本(或说简本),而不纯是由于残缺。

②近代学者校勘《文赋》,多用日本古写本《文镜秘府论》,那个写本时间相当南宋,陆本也是较早的。例如文章开始“喜柔条于芳春”,《文选》作“喜”,《文镜》本作“嘉”,陆写本即作“嘉”,其中异同还多。陆本墨迹,故宫所藏,有影印本。

③李书《月赋》刻于《淳熙秘阁续帖》,我曾见明代金坛翻刻本。异文例如“擅扶光于东沼”,李善注说“扶光,扶桑之光也”,实在不免迂曲。帖本正作“扶桑”。其他异文还多。

④苏书《桤木诗》即《堂成》诗,有墨迹影印本。《三希堂帖》曾刻石。《岷山诗》见宋拓《西楼帖》,有文明书局影印本。

⑤杜书此诗墨迹藏故宫,有影印本。《戏鸿堂帖》、《秋碧堂帖》俱曾刻石。

⑥颜书此诗墨迹藏吴兴张氏。《秋碧堂帖》曾刻石。

一个缺字,墨迹中是字;还有一首中欲晓字,墨迹中也是字。可以知道《全唐诗》所依据的底本,是传自一个宋英宗赵曙即位以后的写本(唐人荆叔题雁塔汉国山河在,秦陵草树深一诗,有的本子。宋人摹刻雁塔题名中有此诗,作不作,知字也是宋人避赵曙的嫌名而改的)。

再谈谈李白。宋刻帖里收有镜湖流水春始波一首、处世若大梦一首、天若不爱酒一首。胡震亨《唐音癸签》卷卅三,认为天若不爱酒一诗,出秘阁帖,是马子才伪作。按此诗早见《文苑英华》,也见敦煌唐写本。即使字迹是伪的,诗句仍有所据。各诗从题目到字句和集本都有异同。

还有南唐后主李煜所写《临江仙》词和李白诗三首,即陈鹄《耆旧续闻》所记,宋帖中曾刻之,宋帖拓本不可见,我只见到董其昌临本(《剑合斋帖》),兹将李白诗三首抄在下面:

好鸟巢珍木,高才列华堂。时从府中归,丝竹俨成行。但苦隔远道,无由共衔觞。江北荷花开,江南杨梅熟。正是纵酒时,怀贤在心曲。挂席向海色,当风下长川。多沽新丰醌,满载剡溪船。中途不过人,直到尔门前。大笑同一醉,取乐平生缘。

月色不可扫,客愁不可道。玉露生秋衣,严霜飞百草。日月终销尽,天地同枯槁。螅蛄啼青松,安见此树老。金丹宁误人,昧者难精讨。尔非千岁翁,多恨去世早。饮酒入玉壶,藏身以为宝。

涉江弄秋水,爱此荷花鲜。攀条折其珠,荡漾不成圆。佳期彩云重,欲赠隔远天。相思无由见,怅望凉风前。

好鸟一首,集中是《叙旧赠江阳宰陆调》的后半,这里是作为独立的一首古诗。这首诗,集中有很多异文。涉江一首,集中重出(拟古十二首中收之,又有折荷有赠一首,亦此诗之异文)。得此又是一种新的异本。

其他像《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诗》,有黄庭坚的草书写本,异同也不少。《蜀道难》诗萧士赟注曾引黄鲁直为周维深草书此诗,下注“讽章仇兼琼也,可见黄书李诗很多,前人也曾用来校勘印证,而这忆旧游一诗,校注《李集》的人却还没有利用过。

再如后人常在古代诗人曾游的名胜处补刻上一些名作,李诗例如《登单父陶少府半月台》诗,有绍圣年间郑亿刻的碑本,也有异文,这类如以版本相比,也可称是北宋本。至于诗人刘禹锡自撰自书的《乘广禅师传》,也是直接校勘资料。

二有助于补充的集外诗文资料

宋以前的这方面的资料,近代发现日益增多。即以石刻言,有大批新出土的墓志,其中有可资校订的,也有可资补充的。最突出的例如樊宗师是韩愈非常推重的古文家,他有文集二百九十一卷,但传至今天的只剩下《绛守居园池记》等两篇,都是几乎没法句读的怪文。近年出土的有《樊洗墓志》,是樊宗师撰文,文理平正通达,绝不那样艰涩。这个墓志,不但可以补充《樊绍述集》的不足,而且使我们见到唐代这位古文家的真面目,对他的文学成就,可以重新评定。

叶昌炽《语石》卷六说:余欲取乡先贤之无集传世者,或有集而散佚者,都其文为一编……钱竹汀举云居寺两诗为《全唐诗》所未收,不知东南摹崖,唐人诗刻可采者尚不少,宋元明家如石胡、剑南、遗山诸诗,零玑碎璧,亦可补全集之遗。按钱、叶两家之言,自然也是举例的,如果搜罗起来,并不止此。即如石淙栖岩寺美原神泉等处,各有成批的诗刻,对于《全唐诗》来说,有的可校,有的可补。

李白有《上阳台帖》墨迹一卷,词句是山高水长,物象千万,非有老笔,清壮何穷。十八日上阳台书。太白。乾隆题说:太白此帖语,文集所不载。但后来官编的《全唐文》仍然漏掉了。其他唐宋名家诗文集外的作品,还大有可采,不及详举了。

三有助于作家作品史实考证的资料

晋人中,如《左菜墓志》里即载有她哥哥左思的两个女儿,即是《娇女诗》的两个主人。唐人方面更多了,先从作家的名字谈起,如孔颖达是字仲达还是字冲远,在《孔祭酒碑》中可以得到证明(碑中为字冲远),诗人张祜(从古今的),又作张祐(从左右的),《桂苑丛谈》和《云溪友议》等书,曾记冬瓜生瓠子的谐音字,可知张祜的名字应是和字同音的。若举旁证,《绛帖》刻宋太宗赵光义草书唐诗,张祜的字正从古今的字,这也是地道的北宋写本。又如近代出土的《王之涣墓志》,除可以订正补充诗人的名字、年龄、官职等外,即如旗亭画壁的故事,由于明人胡应麟对《集异记》提出怀疑(见《少室山房笔丛》卷四十一),后人对诗人这件盛传的遗事也发生了动摇。今观墓志上说:尝或歌从军,吟出塞,噭兮极关山明月之思,萧兮得易水寒风之声,传之乐章,布在人口。黄河远上一诗,各本或题为《凉州词》,《乐府诗集》正作《出塞》,可见诗人这些题材的作品曾受人热烈赞赏和广泛传唱,《集异记》所说的,恐怕不能随便推翻,何况胡氏所举的理由还不尽充足呢?

《淳熙秘阁续帖》刻有白居易给刘禹锡的一封长信,不但是集外文,而且可以考证白居易和他朋友的种种关系,是一篇很重要的资料。抄在下面:

①唐薛用弱《集异记》曾记诗人王之涣和高适、王昌龄同饮于旗亭(驿站附设酒楼),旁有歌伎唱时人的诗歌,三人互赌谁的诗歌被传唱得多,各在壁上划道记数,结果王之涣胜利了。这故事被称为“旗亭画壁”。明代胡应麟曾举三个反证来怀疑它,但那三证都很薄弱,例如他的一、二两证都是根据高适五十岁才学作诗的说法,认为不能和少年同饮,其实从高适的作品考证,五十始作诗的说法即不确。其三证则因为《高集》没有与王唱和的诗,即认为不能有同饮的事,这更不值一辨了。

冬候斗寒,不审动止何似?居易蒙免。韦扬子(旁注递中二字)、李宗直、陈清等至,连奉三问,并慰驰心。洛下今年旱损

至甚,竭放太半,经费不充,见议停减料钱,公私之况可见,盖天灾流行也。承贵部大稔,流亡悉归,既遇丰年,又加仁政,否极则泰,物数之常。且使君之心,得以与众同乐,即宴游酣咏,当随日来。

前月廿六日,崔家送终事毕,执绑之时,长恸而已。况见所示祭文祭微哀辞,岂胜凄咽!来使到迟,不及发引。及虞之明日申奠,亦足以及哀。因睹二文,并录祭敦并微志文同往,览之当一恻恻耳!平生相识虽多,深者盖寡,就中与梦得同厚者,深、敦、微而已。今相次而去,奈老心何!以此思之,遂有奉寄长句。长句而下,或感事,或遣怀,或对境,共十篇,今又录往,公事之暇,为遍览之,亦可悲,亦可哂也。

微既往矣,知音兼就敌者,非梦而谁?故来示有脱膊毒拳,脑门起倒之戏,如此之乐,谁复知之?从报白君窥榴裙之逸句,少有登高之称,岂人之远思,唯馀两仆射叹词?乃至金环翠羽之凄韵,每吟皆数四,如清光在前。或复命酒延宾,与之同咏,不觉便醉便卧。即不知拙句到彼,有何人同讽耶?

向前两度修状寄诗,皆酒酣操简,或书不成字,或言涉无端,此病固蒙素知,终在希君恕醉人耳。所报男有艺,雌无容,少嘉宾,多乞客,其来尚矣。幸有家园渭城,岂假外物乎?昨问李宗直,知是久亲事,常在左右,引于青毡帐前,饮之数杯,隅坐与语。先问贵体,次问高墙,略得而知,聊用为慰。即瞻恋饥渴之深浅可知也,复何言哉!沃洲僧往,又蒙与书,便是数百年盛事,可谓头头结缘耳。宗直还,奉状,不宣。居易再拜,梦得阁下。十一月日,谨空。

从这封信里可以看到诗人白居易交游聚散的踪迹,和论艺谈谐的风趣。崔群卒于大和六年,这信作于这年的冬日,白氏六十一岁。信里可

资考证的事很多,现在只举几点来谈。像开篇谈到第一个作寄书邮的是另一韦应物(刘禹锡有《举扬子韦中丞自代表》。唐人写扬字旁常相混用)。其中还谈到已故的好友崔群(字敦诗)、李绛(字深之)和元稹(字微之),又说刘禹锡给他的信中有脱膊毒拳,脑门起倒之戏,这种戏谑,他们之间是常有的,如《全唐文》卷六七四有白居易《与刘苏州书》,也提到书中有攘臂痛拳之戏

孙光宪《北梦琐言》卷六说:白太傅与元相国友善,以诗道著名,时号元白……泊自撰墓志云:与彭城刘梦得为诗友。殊不言元公,时人疑其隙终也。宋人所撰白居易的年谱辩驳这个说法,以为与刘梦得为诗友的话是《醉吟先生传》中句,不是墓志中句,正如所举酒友,不及死的,此举诗友,亦属同例。其实如果看到这封信,那种臆说,已经不攻自破了。

还有一件小事,也见刘白两家的戏谑。钱易《南部新书》戊卷说:

白乐天任杭州刺史,携妓还洛,后却遣回钱唐。故刘禹锡有诗答曰:其那钱唐苏小小,忆君泪染石榴裙。'这即是信中所谓窥榴裙之逸句。刘诗见于《刘宾客集》卷二,题是《乐天寄忆旧游因作报白君以答》,结尾即此二句。自注云:白君有妓近自洛归钱唐。”“泪染《刘集》宋本正作泪黥。此外从信中也可以看到诗人的生活、风度等等,岂非重要的资料。             

四有助于研究创作技巧、修改过程的资料

从诗文手稿上看那些涂改的踪迹,可以悟出作家构思和写作的过程,这是前人久已提出过的,在法书碑帖中,还要从《兰亭序》说起。《兰亭序》中添注崇山三字;改写向之五字;涂良可二字;神龙本中还可以看到一揽改为每揽的痕迹。唐人中如颜真卿的祭伯祭侄文,争坐帖等,添注涂改,都是线索分明的。宋人如欧阳修、苏轼、黄庭坚、陆游、朱熹等等,都有草稿墨迹流传,不及详举。

碑帖中有关文学的资料丰富,已如上述,搜罗的工作固然重要,而辨伪的工作,也是重要的先决条件之一。所谓,有几种情况:一、根本捏造的;二、古代的复制品;三、无名款的作品被题上姓名或张冠李戴的作品;四、用旧本拼凑添改的另制品。

上述第一、二两种不待言;第三种情况在《淳化阁帖》中已经屡见。如果善于辨别,剥去伪题,还他本来面目,作品本身的价值,仍然存在。以唐人诗迹论,《淳熙秘阁续帖》刻有标题欧阳询的几个帖,其一云:

已惑孔贵嫔,又被辞人侮。花笺一向荣,七字谁曾许?不下结绮阁,空迷江令语。雕戈动地来,误杀陈后主。

胡震亨《唐音癸签》卷三十三说:江令总,询父纥友也。纥之死,询当从坐,总以故人子,私养之,教以书记,得成名。恩义不薄,载询传甚明,乃忍出此等语耶?作伪者既漫不考,而董复信而收之(胡据董其昌刻《戏鸿堂帖》而言,董刻实翻自宋帖),可怪也!其实此帖并无名款,乃失名的唐人诗帖,因字作欧体,遂被收入欧的名下,亦可作订补《全唐诗》的资料。

又如草书《圣母帖》,因有贞元九年的年款,又是草书,所以旧题为怀素书,其中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女巫,事迹见《太平寰宇记》卷九十二、《舆地纪胜》卷九引刘遴之《神异录》(又见《列仙传》、《太平广记》等书)。内容全是神仙家言,九圣字样还抬写。文中又称从叔父淮南节度观察使礼部尚书,钱大昕考之为杜佑,而怀素俗姓钱,可知这篇文词并不是怀素作的。怀素这个和尚虽然饮酒吃肉,但他在宗教上并没有兼跨道教。神仙家言何以要请和尚来写?也很可疑。所以这

①故事内容是东晋时广陵县有一个姓杜的女子,貌美,有“道术”。县以为妖,桎梏之,忽变形不知去向。当地人给她立庙,号为“东陵圣母”。

②撰和写原不必须是同一人,但并不能以此即为书写的人一定是怀素的证据。

个帖究竟是否怀素写的也大成问题。陆心源《唐文拾遗》收录了这帖,但仍列在怀素名下,是不无可商的。

第四种情况,《阁帖》中已有之,又前引《唐音癸签》同条还举出《戏鸿堂帖》《帝京篇》截去原序一半,冒作褚遂良语气。再如《汝帖》刻有唐明皇李隆基的《鹡鸰颂》,是据一残本,重行拼凑的。这些帖,如为欣赏笔法,固然无妨。而搜集文词,却为有碍了。所以在利用这批材料时,审订真伪的工作,是十分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