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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稼丰 | 理解文化书法,践行文化书法

发布人:发布时间:2024-09-14



理解文化书法,践行文化书法

王稼丰

 

 

当代书法界文化书法是一股清流是一条正道。

我们要正确理解文化书法。我们要在文艺理论的近百年历程中,在书法的近两百年历程中,理解文化书法,清楚的知道文化书法是什么,文化书法为什么无比重要。

20世纪以来的文艺理论明显走上了一条新的道路,这是与社会学、语言学的一起进行的深度的反思中进行的,在西方,人们发现了“话语”背后的逻辑,开始研究知识是如何建构的,评价是如何进行的,这个时候人们抛弃了结构主义,抛弃了解释、接受,而集中于话语、殖民、场域、文化等的范畴。在中国的文艺理论界,王岳川教授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就开始了这一领域的研究,出版了《后现代主义文化与美学》《后现代主义文化研究》,并在此后的三四十年里,出版了五十余部,成为这一领域的学术权威,而与此同时,王岳川教授以北大学者的家国情怀,身体力行,在2003出版了《发现东方》,提出“发现东方,文化输出,会通中西,重铸身份”,并创建北京大学书法艺术研究所,提出文化书法,提出“回归经典,走进魏晋,守正创新,正大气象”,20栉风沐雨,走到了今天。我们要注意到,王岳川教授的学术研究,和王岳川教授的书法主张,是有深刻的内在联系的,“西学话语”,“中国立场”,如果我们不理解文化、身份、本位、冲突、殖民这些名词背后的话语意义,不理解近百年来的学术历程,我们就很难理解王岳川教授倡导文化书法,二十年如一日不断努力、身体力行的意义。

而清中期以来的书法,就已经走上了一条非书法、反书法的道路,尽管今天它们已经变成了书法史的一部分,但我们要知道,书法是有本体的,书法是有学统的,于是沈尹默先生等,在20世纪之初,回归书法,重振书法。而在大部分的书法史叙述中,这被称为“重振帖学”——这就是话语上的矮化。自文艺理论领域提出“现代修正主义”以来,书法又一度被消解,于是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人们开始重建书法,走向了另一个话语体系——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我们看到,这个时候一些新名词冒了出来,一些过去无人提及的东西变成了经典。在此之后,在体制与市场的双重建构中,书法已经面目全非。在21世纪之初,王岳川教授提出文化书法,再一次正本清源。我认为,在这两百年里,前有沈尹默,后有王岳川,这是北大给中国书法的最大的贡献。

当代书坛,一直在对文化书法进行着矮化。可悲的是,这种矮化是无意识进行的,偌大的一个当代书坛,理解不了何谓之“文化”,何谓之“话语”。孔子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佛家“八正道”讲“正语”,而我们很多书法家连基础的名词都弄不明白,于是“空谈臆说,望文生义”,道听途说了“文化书法”四个字就出言批判。我们应该因他们愤怒吗?不,我们应该为他们可悲。我们站在历史的尺度上,站在文化的尺度上,我们都不用看太长的时间,短短的近一百年、两百年,我们有的只会是深深的忧虑。如果将来的书法史写我们这个时代——21世纪初的书法家们就“书法家要不要读书”的问题在主流媒体上进行了两年的论战,我不知道读到的人是如何的讥笑和轻视。

早在十多年前我就写过一篇文章,提出了当代书法的工艺美术化的问题。什么是工艺美术?尽管其背后也有深刻的文化内涵,但这种内涵是混沌的,每一代的工匠只会按照师傅传下来的“规矩”一板一眼去做。我们如何起笔,如何收笔,用什么样的方法写出什么样的面目——当代书坛很自豪提出,古人用一生去涵养书法的时代过去了,掌握了对的方法,就能用两三年时间写好任何一种风格,一切都是技术的问题。恰好,工艺美术也是这样的,景泰蓝自称108道工序,什么样的颜色在什么样的温度下烧制多少的时间,玉雕里的链式瓶,一环套着一环,精美绝伦,不可思议,老师傅说,抽条,掐条,什么角度下去几刀,就这么简单。

那么工艺美术化之后的书法还剩下什么呢,创造头衔,创造名词,牵强附会,自我标榜,这就像工艺美术行业最喜欢评“大师”一样。在政治正确(Political Correctness)和语言衰败(Language Decay)的大时代里,书法界在自我矮化中沾沾自喜,以为超越了古人。而古人是怎样的呢,初学的时候以为自己懂了,什么都敢说,及至登堂入室,才发现自己的浅薄,开始变得谨慎起来,而学力日进,接触到了更多,才知道未知的东西也更多——如果把我们的学识看成一个圆,学识越少面积就越小,圆周也就越小——道理就是这么简单。颜渊为什么会喟然长叹啊,他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圆了,他去看孔子,说我们的老师啊“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我们去看王岳川教授的著作,五六十本,我们读完了几本了呢?我们都不需要读太多,西学的,找最近的,《当代西方美学主潮》《20世纪西方文论》,国学的,《大学中庸讲演录》,书法的,找重要的,《文化书法》《书法身份》《饮之太和》,我们但凡读上几本,也会喟然长叹“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而我们的书法界呢,还不理解何谓书法的时候,也喟然长叹了,“我们已经超越古人了”。

我们要努力践行文化书法:

其一,我们要充实自己。我们要加强文艺理论的学习,去理解王岳川教授提出文化书法的学术基础和时代背景。如果我们自己没有文艺理论的学术基础,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何谓之文化,何谓之话语,我们只会落入社会上的惯常的词汇体系的俗套之中,落入语言衰败之中。当代书法就是因为在这方面的极大欠缺,而只能对文化书法庸俗理解。我们要放眼书法史,在历史的维度上深刻理解我们的书法从何处而来、向何处而出。八千年文字书写史,一千八百年书法史,起起伏伏,脉络是什么,主潮是什么,我们要清楚知道。而这个时候,文字、音韵、训诂的小学,文献、校雠、考据之学,都是我们治学的基础。我们要用学术的方法,去认真研究,去深刻理解。

其二,我们要发出声音。无论是学术的研究,还是理论的建构,还是观念的传达,还是创作的印证,还是育人的躬行,都是我们发出的声音。我们要根据自己的优势,实际践行文化书法理念,说出我们的理念,我们要有“日拱一卒,不期速成”的心态,只要我们踏实在做,大声去说,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

其三,我们要团结同道。我们要知道,绝大多数书法家是不具有文艺理论的基础的,但在文化定位和文化身份的问题上,绝大多数书法家是天然站在文化书法的立场上的。绝大多数的书法家,绝大多数的社会一般人士,都表示看不懂当代书法,都认为当代书坛水很深,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尽管没有学术上的自觉,他们也天然站在中国文化的本位上。尽管不理解书法的学术统系,他们也朴素知道什么是书法、什么不是书法。所以我们既要在学术高地深耕,又要放低身段,尽可能多团结同道,让更多的人能够接触文化书法、理解文化书法、践行文化书法。

美育是践行文化书法的一个重要方面。北大在美育上是有发言权的,“美术”、“美育”一词在中国的使用都是从北京大学中文系开始的,刘师培第一个使用“美术”一词,蔡元培第一个使用了“美育”一词,1912年,负责组建教育部的蔡元培先生写出了《对教育方针之意见》,鲁迅先生在组建教育部成立美术调查处之后,1913年写出了《拟播布美术意见书》。蔡元培先生开设了美学课程,编纂了《美学通论》组织“画法研究会”、“书法研究会”、“音乐研究会”,聘请了一批名家参与教学,形成了美育的风气和美育的传统,并经过北京大学一代代文人学者传承、发展至今天。120年北大书法,从文人学者书法走向文化书法,从书法研究会走向书法研究所,可以说,文化书法是北京大学美育传统在书法领域里的集中体现、标志理论、最新成果。我们进行美育实践,就是要站在中国文化的本位上,接续北京大学的美育传统,认真学习、深入理解王岳川教授的文化书法理论,用“以手指月”的方法,实践王岳川教授“传承千年书法正脉”的文化书法教育观。

为者常成,行者常至”,在王岳川教授的指引下,在文化书法的旗帜下,我们一起仰望星空、脚踏实地,日益精进,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