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的精神内涵与文化高度：评中国书协六届四次理事会的召开

本网评论员

      当代书法发展的经验
   近40年来，随着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当代艺术与商业大潮的冲击，中国当代书法不断求新求变，无论是在传统的篆隶楷行草，还是现代书法，都有了新的发展，有些也颇有创意，体现了艺术生生不息的精神魅力。然而，在这一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一些书法被后现代主义和当代艺术所裹挟，片面强调了怪、丑、异、恶、俗等，取消了美丑的界限，取消了艺术和生活的界限。有些当代书法则以商业为目的，大炒其名，大赚其钱，而不是静下心来修炼技法，修炼精神，修炼文化。 艺术伸张自由，阐扬个性，同时又受到文化、历史、社会的制约和引导。在当代中国，艺术的发展不仅需要宽松的社会政治语境，也需要艺术自身的自觉、自律与自强，乃至文化涵养。

    书法的文化精神内涵

文化不能以传统现代为标准的，不能以过去、现在、未来为价值序列，真正的文化始终是人类的恒久的精神财富，否则我们也不会去读《诗经》。文化的产生具有时间性，而其阐释却具有超时间性。真正的文化和艺术是以成就人、实现人为标准的。艺术的终极价值始终是人类的自我完善和超越，而非自我败坏和降解，即便有批评、批判，也为了一种更高的目标，而非止于批判本身。书法作为艺术，应该以美的汉字的书写打动人、感染人，而书法作为文化不仅要传承文化，更要实现人文化人的文化使命。
 

   书法是大国文化软实力的重要表征

中国书协是中国书法界具有代表性的组织，对中国当代书法发展有着很强的影响力。2014年4月26日中国书协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秘书长陈洪武做了《努力书写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书法事业新篇章》的工作报告，与会理事也纷纷发言。这次会议是新近召开的中国书协高层会议。会议的亮点是对书法的文化内涵进行了全新的界定和阐述，可以说是中国当代书法的重要转折点。
    会上，中国文联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罗成琰代表中国文联党组充分肯定了中国书协两年来所取得的成绩，对协会下一步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期望。他强调，书法要自觉肩负起时代赋予的神圣使命，努力唱响实现中国梦的时代最强音，要大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自觉做中华优秀文化和中华传统美德的传播者。积极践行“爱国、为民、崇德、尚艺”的文艺界核心价值观，争做德艺双馨书法家，要牢固树立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导向，组织广大书法家和书法工作者不断深入实际，深入生活，真正了解人民大众的精神需求，把对人民的真情实感努力融入到笔墨中去，创造出更多的书法佳作奉献人民，回报社会，进一步推动书法事业的繁荣发展。
    罗成琰的谈话从一定程度说明，当代书法将日益参与到大国崛起与文化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之中，将成为中国大国文化软实力的重要表征。当代书法在经历去书法化、去文化化之后，有可能出现再书法化和再文化化，重新界定它与文化的关系，与文化政治学的关系。当然，期间还要强调书法本身的艺术自律、创作自由。
 

书法是雅俗共赏的文化大道

书法艺术不是小道，而是担负着传播文化、阐扬文化的重任。罗成琰在讲话中指出，“建立在汉字、笔墨、宣纸基础上的书法艺术史最具中国传统意味的文化符号和艺术符号，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重要载体，与广大人民群众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书法的基础有三大要素，即汉字、笔墨、宣纸。汉字是书法的唯一素材，凡是不写汉字的都不是书法。但书法又非随随便便写，而是笔墨书写，那种用刷子、指头等书写的汉字也不是书法，因为它没有体现高妙的笔墨文化。笔墨文化有着极高妙的意趣，用笔与用墨的高超与否决定着字的美丑，好的书法就是用笔墨书写的汉字。宣纸是书法的基本载体，笔墨与宣纸的配合，使得书法具有无尽的表现空间。新型的打印纸是无法实现这一高妙的艺术的。书法是综合性的艺术，有着高超的精神内涵，又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可以说，凡习汉字处皆有书法者，凡有书法者皆有文化。
 

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书法使命

书法书写的是经史子集等文化的内容，传达的是内心的情感，好的书法应该成为人们的精神食粮，常常把玩、玩味、体悟，成为精神安顿之所。罗成琰认为，“千百年来，中国书法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书法家书写一块匾额、一句名言、一副对联，都浓缩着传统文化和传统美德的精髓，在陶冶情操、寓教于乐、实现以文化人、以文育人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优势”。在现代生活中，书法取得了更多的发展空间，对联、匾额、斗方、中堂、条幅等，成为家居装饰的重要内容。在可居的物质空间中有了可游的精神空间，这就是书法艺术的当代意义。“以文化人”、“以文育人”极为重要，中国历来强调文化的重要意义。春风化雨的是文化，要改变一个人、完善一个人，最关键的就是要用文化。
 

书法写心与书达其人

书法写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书法界的重要问题。太俗的书法就写“发大财”、“撞大运”、“财源广茂”等，并无不可，只是境界不高而已。太美术的书法把书法做成抽象画，做成拼贴，做成观念的表白，美其名曰“书法主义”，可惜主义了，但书法死了。罗成琰认为，“书法历来都不仅是笔墨功夫，不仅是线条、结体、章法、布局，书法更应该是书法家的道德情操、价值取向、学识修养、胸襟境界、人格力量、个性特征等的综合体现。中国书法艺术历来重视人品操守和道德修为。”中国书法很强调书法写心，写精神，写境界。中国书法并不过于强调单纯的技术，而是注重“技近乎道”。单纯的技术纯熟容易走向油滑，比如一个“高瞻远瞩”写几百遍，虽然很好看，但见不出精神。所以，书法的最高境界就是书法写心。心就是精神、道德、价值、境界、人格、个性、情感等等。写心的书法不是单纯地流露自我，而是在这种写心中，自己得到净化，得到提升，得到完善，从而达到“书达其人”的效果。自古以来书法家都很长寿，就是因为有“书达其人”的妙处。书法创作能够养气、养心，从而在纷扰的现代生活中把握住那最自然、最生态的精神脉搏。
 

书法与文化在五大方面的全方位融合
    陈洪武在《努力书写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书法事业新篇章》工作报告中，回顾了中国书协两年来开展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工作，并对2014年工作提出安排。其中陈洪武对书法与文化的进一步融合提出了一系列的建议。

其一，中国书法要进一步加强国学修养。国学是本国的学问，是文化的血脉，是经史子集，是汉字，是文化，是举止言谈，关乎精神，关乎行为，为此中国书协要举办“国学修养与书法”高研班。对国学的强调使得书法上升到更高的地位，可以说书法就是国学的一部分，即“国书”，可以与“国字”、“国画”等媲美。

其二，中国书协要对中国当代书法的走向有更清醒的意识，切实关注当代书法艺术的走向问题。中国书法不能走西方化的道路，那将丧失中国书法的文化身份，中国书法也不能走商业化的道路，那将使书法掉进钱眼而被淹死，中国书法也不能走通俗化的道路，随便写字也断送了书法对高妙境界的追求，书法也不能走怪异之路，书法应该是走正路，是守正创新，是正大气象。

其三，加强书法批评的建设，要营建良好的书法批评氛围。对于棒杀的酷评，对于捧杀的溢美之评，对于不表态的嘻嘻哈哈之评，都要加以改善，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是一个多元时代，你有好的，我也有好的，要相互看到优点，书法才可以发展得更稳健。否则，文人相轻、书人相轻的恶习不改，书法的发展就会受到阻碍。批评是建立在研究的基础之上的，随便之评、信手之评只会降低书法批评应有的学术高度，特别是一些想当然之类的批评，更是贻害甚深。要进一步完善书法网站的批评工作，增强学术性，杜绝江湖习气。

其四，要加大书法高等教育工作的力度，组织举办首届全国高等学校书法论坛，发掘中国高校书法的资源和力量，将中国高校书法的研究、教育等与书协的创作、批评等结合起来，强强联合，优势互补，促进中国书法的全面发展。

其五，全面开展书法走出国门的活动，加强书法的对外传播和交流，充分展示中国书法艺术的独特魅力，推进“中国书法环球行”品牌活动，推动中国书法在港澳台地区和世界各地的展览、传播，通过点点滴滴实现中国书法文化的世界化。

    中国书法复兴与自我精神修为
    中国书法的复兴之路，不是寄希望于某个组织，或者某个管理者，但是，无视组织，无视管理也自然不合适。推动社会发展的既靠人，也靠制度，更靠全民的自觉。当代书法乱象的出现一方面在于对西方一些艺术观念缺乏过滤，艺术家一时迷失了自我，拜倒在西方脚下，另一方面在于过于实用化的观念，这可能在于中国人都太穷了，还没有真正到马斯洛提到的自我实现的地步。其实，中国书法是很高妙的艺术形式，是中国文化的奇葩，更具有养心养神的益处。书法自然会给人带来名利，但书法不是以带来名利为最终目的。书法始终是一种自我修为，在大千世界当中，预留给自己一份精神的园地，在历史的深邃之处，扭动时间之轴，倾听古人的久远的回声，在文化的精神空间中，涵养一份灵动与厚重，在精神、历史、文化所交织的时空中，截断世俗，优游不迫，逍遥自在，这才是书法的大境界、大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