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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览时评|学府重地,贵在名师
发布人:发布时间:2025-10-30
博览时评|学府重地,贵在名师

作者|梁 代
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这句箴言在今日愈发振聋发聩——当许多地方的教学大楼、大学城沦为空置的钢筋水泥,当不少“书院”“学堂”挂着文化招牌却行逐利之实,我们终于看清:学府的灵魂从不在硬件的豪华,而在有责任、敢担当的学者精英。牛津、剑桥、哈佛、耶鲁等世界名校能历经数百年风雨而不衰,正是因一代代名师如星辰般照亮治学之路,让学术薪火永不熄灭。

回望中国书院的黄金时代,宋代堪称书院发展的第一个高峰。这一时期的岳麓书院以“忠孝廉节”为核心办学理念,倡导“成就人材,传道济民”,既注重培养学子的品德修养,又强调学问需服务于社会民生。朱熹与张栻在此“会讲”时,更以“穷理致知”“知行合一”为治学准则,鼓励学子既深入探究义理,又将所学付诸实践,使岳麓书院成为“潇湘洙泗”般的理学重镇。


同一时期,范仲淹早年曾在河南商丘应天书院求学,后来执掌书院时,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担当革新教法,主张“明体达用”——既重儒家经典的研习,又强调学问要服务于现实治理。他常与学子探讨经世济民之道,使应天书院成为培养务实人才的重镇,更奠定了其宋代四大书院之一的地位。

朱熹的教育实践为书院发展注入了深厚学理。他在武夷精舍、建阳考亭书院著书立说,进一步夯实理学根基。而白鹿洞书院因他制定《白鹿洞书院揭示》彪炳史册,更因一场跨学派对话传为佳话——虽“鹅湖之会”本是朱熹与陆九渊在鹅湖寺的论辩,但他后来邀陆九渊赴白鹿洞书院讲学,让不同思想碰撞交融,彰显了“百家争鸣”的包容气度。学规中“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的箴言,更成为历代学子的修身准则。

朱熹的教育足迹遍布各地:在漳州白云岩书院,他亲手题写门联“地位清高,日月每从肩上过;门庭开豁,江山常在掌中看”,以字句彰显学者以天地为心、以苍生为念的襟怀,更在此开学授徒,将经世致用思想融入日常讲学;在长汀卧龙书院讲学时,他尤为强调“穷理致知”与“躬行实践”的结合,主张学问不能仅停留在书本,更要在体察民情、服务社会中践行大道。此外,福建省最早的官办书院——延平书院,仿白鹿洞书院规制而建,旨在纪念由杨时、罗从彦、李侗到朱熹的“延平四贤”理学传承体系,讲学中特别强调“诚明、忠恕、中和、敬义”的核心要义。书院周边环绕“九峰月朗”“猿洞秋风”等自然景观,兼具文化底蕴与山水特色,元明清时期更形成“春秋释奠、月课季考”的制度,成为闽北书院官学化的典范。

清代书院在传承中不断创新。佛山“九江先生”朱次琦创办的礼山学堂,以“经世致用”为核心理念,摒弃空谈、注重实学,培养出康有为、简朝亮、梁耀枢等影响时代的高才,其“栋材未必千人见,但听风声便不同”的感悟,生动诠释了名师的引领作用。学术鼎盛时期,阮元创建的诂经精舍与学海堂,以“实事求是”为宗旨,摒弃科举时文,专注经史考据,汇聚王引之、俞樾等大师,培养出大批朴学人才,开创了书院研习专门学问的新风;梁章钜主持南浦书院时,既重经学传授,又倡经世致用,常与学子探讨国计民生,将书院打造成地方文化与实用人才的培育基地。这些书院虽无雕梁画栋的奢华,却因名师荟萃、思想活跃成为时代思想的策源地,真正的名师如参天大树,其思想的荫蔽能滋养出改变时代的栋梁。

学海堂书院


弘扬经典,推崇大家。如今,北京国创书院以“尔乃世之光”为院训,追求“名师荟萃,英才辈出”,恰是对传统书院精神的回归。“强避桃园作太古,欲种大木柱长天”,杨昌济先生的理想道出了教育的真谛:教育者当如园丁,以自身的品格与学识培育能“柱长天”的大木。中华民族历经磨难而生生不息,正是因为优秀传统文化的内核始终在滋养着一代代仁人志士,让他们在危难中挺身而出、赴汤蹈火。这种文化自信,是学府育人的根基,更是民族屹立东方的底气。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育人才。“栽好梧桐树,自有凤凰来。”爱护名师,给予他们潜心治学的空间;发现人才,让每个学子都能闪耀光芒。当学府真正成为传承文化、培育栋梁的沃土,便能为民族复兴注入不竭动力——这正是古今中外卓越学府穿越时空而不朽的密码。
作者为北京国创书院院长、文学博士
